分类: 采访文章

  • 浙江摄影家|推开隐喻之门:汪雪涯的影像诗学

    ■ 文 | 朱丽莎 

    ■ 内容指导 | 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浙江省摄影家协会

    ■ 刊登于《浙江画报》2025年5月期



    寒风在窗外呼啸而过,汽车沿着空无一人的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天色渐渐暗沉,汪雪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前行,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与忐忑。抵达山顶,推开车门,竹林的沙沙声裹挟着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她闭上眼,深呼吸,忽觉鼻尖一丝凉意——睁开眼,洁白的雪花如柳絮般轻盈飘落,仿佛大山对这名“拼命三娘”的温柔问候。在白雪的掩映下,一座由粉、蓝、黄、白方块组成的公共卫生间矗立着,像被施了魔法的积木,悄然堆砌出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她轻按快门,用镜头褪去了建筑实用主义的外壳,宛如蒙德里安的画作跃入现实,将一场视觉的凝视定格成诗。

    选自《公共卫生间》,浙江安吉,2018


    这组《公共卫生间》,见证了汪雪涯从一名无意识的摄影爱好者正式蜕变为更自觉的影像创作者。仔细考量拍摄主体与周围环境的关系,精心选择合适的机位,她以类型学的严谨,充满仪式感地为这些沉默的建筑拍摄一张张肖像。如今回望,这些看似繁琐的练习,恰恰为后来她的人像叙事埋下伏笔——那些静止的方块,终将化作流动的生命。

    他者中的自我

    选自《Shaoshao》,浙江江山

    2019夕阳在天边晕开一抹抹粉色的晚霞,一幢幢摩天大楼紧紧地挨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指向天空,连成错落有致的城市天际线,折射出美国大都市的繁忙景致。“妈——”一声亲昵的呼唤如风铃轻响,将望向窗外出神的汪雪涯瞬间拉回房间。她回头,女儿Shaoshao正向自己跑来,正如幼时一次次跌跌撞撞地扑进自己的怀抱。汪雪涯迅速按下快门,画面中女儿的面庞因动态而模糊,却清晰映出母亲的心绪:八年海外留学,让亲密生长出陌生的枝蔓。

    她,躺在床上小憩,戴着发带在厨房小试身手,穿着毕业服合影留念,手扶墨镜看向镜头耍酷,用手臂支着脸庞发呆,跪坐在地上与小狗打闹,在浴室里低垂着眼帘望向湿漉漉的水汽……这些一个个看似琐碎的日常生活片段,宛如散落的珍珠,被母亲的镜头一一拾起,串联成写给女儿的一句句诗行,细腻而深情。Shaoshao的自然与松弛、自信与从容、古灵精怪与天真俏皮中,又萦绕着少女成长中的淡淡愁绪,在汪雪涯的镜头下一览无余。女儿在国外和国内的两组时空肖像,像两条交织的河流,流淌着文化碰撞与身份重构的故事。

    《Shaoshao》乍看之下,是一组母亲对女儿的肖像摄影,捕捉了女儿的千万神态,但其中穿插着的空镜却如同一面隐藏着的镜子,于无声处照向了拍摄者的内心。如果说女儿的房间里,淡黄的灯光下蜷缩的被褥,是女儿在物理层面暂时的离开与缺席;那么,客厅里热烈的红玫瑰与精致的戒指盒,则预示着女儿心理层面的转变——即将以新的人生身份开启新的生活状态,她不再只是自己的女儿,也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当观者在画面中端详女儿正面肖像之时,仿佛也看到了一位母亲逐渐模糊的背影。画面中并排的藤椅间隔着的窗影,在此刻响起了无声的旁白——一个母亲凝视着孩子渐行渐远的轨迹。“拍女儿,也是在拍自己。”汪雪涯说。她将镜头化作钥匙,打开母女间那些未言明的心门,让爱在光影间流淌,让理解在静默中深化。



    自我中的他者


    女性在都市中如何存在?”汪雪涯用《我非我》作答。选择合适的室内场景,搭配和环境相匹配的服装,将自身置入搭建好的场景,通过不同的身体姿态呈现出各种生活状态。于是,在《我非我Ⅰ》中,我们得以窥见:身着红色睡衣的她陷在蓝色床单里,打开着的行李箱上散落着尚未折叠好的皮草和毛衣,演绎着生活的焦灼与混乱;酒店房间中,白色的被子被失手打翻的茶杯浸湿了一圈水迹,暗红色的灯光仿佛呻吟着应酬后宿醉的痛苦;厨房里的镜面反射出贤惠的身影,手中的刀锋悬停于盛开的花瓣之上,似在切向自己如花的青春岁月;利落的黑色高跟鞋与摊开的《女性的力量》,拼贴出现代女性的精神图谱……

    刻意撇开或被遮挡的脸部,隐藏了表情,却让情绪于场景环境、肢体语言中留下静待寻觅的线索。而正是这种脸部缺失的抽象,撕去了人物的个人标签,映射出一个更为广大的女性群体。当展览空间的灯光亮起,画面中她的身影与观者的剪影重叠,静态摄影被赋予呼吸——观者恍然惊觉:“她非她,亦是我。”

    选自《我非我Ⅰ》,浙江杭州,2020


    在出差、应酬、家务中斡旋,于人生的困顿中挣扎着自我探索与成长;孤独、倦怠、忧愁、欲望,在生活的百感交集中体验多种角色与滋味。事实意义上的“自画像”,得以升华为每一名都市女性的缩影,一场关于女性身份的对话就此展开。除了画面中白领、家庭主妇等的身份认同外,这更多地指向了女性真实的独处状态和情绪共鸣。

    当汪雪涯向观者揭秘了以“我”为代表的都市女性在私人空间中的状态后,她又将观察的视角延伸至户外。在《我非我Ⅱ》中,她将演绎的场景从室内移至室外,原本幽闭的空间瞬间转为开阔的天地,人物的姿态也更为舒展自如:或是仰卧于浙东运河旁悠悠的古纤道上,以天为被;或是抚摸一尊斑驳的石像,与史对话;或是以羊山石城为背景,翩翩起舞。刻意压暗的背景,艳丽的彩发和服装,人为光线的照亮,使《我非我Ⅱ》中女性角色的主体性得到了明显的加强。从Ⅰ到Ⅱ,我们如同读了一部女性自白的诗集,见证了一场自我审视、反思、治愈与蜕变。

    选自《我非我 Ⅱ 》,浙江建德,2024

    影像中的凝视

    选自《国际滨》,浙江杭州,2023

    除了将镜头对准建筑、女儿和自己外,并不擅长与人沟通的汪雪涯,也在不断突破自己的舒适区。作为一名新杭州人,她也将镜头对准了那些来到杭州的外国友人:印度大厨口袋里的筷子构成文化交融的意象,意大利女孩绿野中的棕发宛如跳动的音符,法国航海人冯克礼位于西兴古镇的家门上的帆布山水是跨越世纪的东方想象……拍摄了200多位在杭州工作与生活的外国人的背后,是汪雪涯一次次不厌其烦、认真执着的辗转联系。一扇扇原本被地域、语言、肤色隔阂的心门,终被她用真诚与热爱敲开。汪雪涯人像叙事的视角从自我、家庭延伸至更具有普世意义的“人”,在文化碰撞的裂隙处,正生长出超越地域的精神原乡。


    从捕捉女儿模糊的笑靥,到端详自己的身体,再到望向异国人的眼眸;从静态影像的创作,到纪录片的拍摄、多媒体视频的制作,再到展览空间对作品的二次创作……汪雪涯始终未停下探索的脚步,她推开一扇又一扇隐喻之门——建筑的功能之门、人物的戒备心门、媒介的边界之门……每按下一次快门,都是对未知世界的温柔叩击。而那些被打开的门后,永远有光。

  • 中国摄影报|汪雪涯:人的风景,人的传奇

    ■ 文 | 王阳阳 

    ■ 刊登于2024年5月7日《中国摄影报》第三版

    从《我非我》、《Shaoshao》到《国际滨》、《横跨大西洋的风筝》,来自浙江的女摄影家汪雪涯在与“人”的对话中,不断变换着观看的维度,她善于从电影、展览中汲取灵感,在作品中释放描绘细节带来的诗意,空间的叙事性、符号性、意识形态,被巧妙地融入到人与空间的关系中进行充分表达。

    汪雪涯的所有创作都从自身经历展开,疫情三年的宅家生活令她想到人在环境中的困境,于是有了隐去面孔的女性形象。一位白领身份的女性在室内踟躇徘徊、倦怠与沉思,是她在那段特殊时期的记忆。“在自拍中,我尝试着各种色彩与空间的组合,人物的各种状态,也确实是那段时间我个人的体验与思考”。汪雪涯的照片有着特殊的感染力,一个人在幽闭环境中,处于长期的孤独之时,对环境会产生一种依赖,同时空间也在关照人的情绪。作品以私摄影的方式大胆地呈现隐秘的私人场域,抽丝剥茧地展示个体的心理空间,赋予女性生存状态丰富的解读性。

    “孤独和压抑的感觉在拍摄的过程中得到了治愈”,明快的色彩中和了忧伤的情绪,柔美的女性肢体欲语还休,仿佛是一种慰籍,这部作品给汪雪涯内心带来力量感,同时也成了她与读者之间心灵沟通的桥梁。2020年,《我非我》在三影堂厦门摄影艺术中心举办个展;2022年,《我非我》获得华人境界国际摄影大奖赛肖像组冠军,同时在英国伦敦富士画廊展出。

    女儿出国深造,汪雪涯成了留联会的会长,这个特殊的际遇,又孕育出两组非常“国际化”的作品——《Shaoshao》和《国际滨》。《Shaoshao》借由女儿出国留学的契机,给了汪雪涯一个近距离观察留学生群体的一个机缘,她的创作从家庭、母亲的身份出发,渐渐开阔,她充满欣喜的发现女儿在自己的镜头下蜕变成为一个国际人,变得自信、通达、交融东西。汪雪涯将这批照片做成了一本摄影书,将母爱、珍惜、希望凝结成一本充满温情的相册,2019年,这本摄影画册获IDPA无像摄影样书奖年度最佳摄影书奖并入围了2023PIP摄影手工书展

    从2020年开始创作的《国际滨》又探讨了另一种空间与人的关系:地域空间的延伸,异域文化的碰撞,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东方与西方的存异。她所关注的在杭州滨江创业的外国人群体,在这片热土上精彩地生活着,汪雪涯一次次地走近他们,倾听他们,与被摄者取得思想上共鸣的同时,创作出这组意义非凡的作品。“国际滨”既是对杭州滨江特殊区域产业结构与城市环境的描绘,也是杭州朝着国际化趋势跨越的写照。

    汪雪涯没有满足于拍摄,而是对这一群体进行了深入的采访与观察,倾听他们的创业故事,与外国人交朋友,在拍摄时更是升级了摄影器材,利用摄影灯光勾勒情绪,精心选择能够反映其生存状态的场景,并赋予画面电影般的光感和故事性。这是一个陌生而神秘的群体,来自世界各地,带着不同的文化基因和梦想。这组题材不但丰富了汪雪涯的视觉档案,更是向读者展现了许多灵光乍现的瞬间,1.5亿像素的数码后背使许多有意思的细节在影像中充分呈现:比如印度大厨Negi在壁画前掌勺仿佛是《布达佩斯大饭店》电影中的造景,意大利姑娘Layla如绿野仙踪般出现在丛林间又让人联想到米莱斯的油画《奥菲丽亚》……《国际滨》以独特的题材和完美的影像呈现获得了一致赞誉:入围第三届“高帆杯”全国摄影大展和浙江省第五届纪实摄影大展, 以及2023大理国际影会DIPE国际摄影节主席联盟奖。汪雪涯还凭借《国际滨》获得丽水摄影节专家推荐摄影师。

    随着拍摄的深入,汪雪涯将目光聚焦于一名古稀之年的法国老人冯克礼身上,他2017年起居住在杭州,会驾驶飞机、懂航海,还将中国书籍《中国古船图说》和《广西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翻译成法语,在法国出版。GPS还未诞生的年代,就已驾驶帆船横渡大西洋,在他的人生中,环游世界已成为一种普通且平常的生活方式。冯克礼的故事深深吸引着汪雪涯,她意识到这位法国人是值得深入讨论的个案,冯克礼身上的原乡经验和在特殊环境中的文化碰撞和适应问题很值得研究,于是她更深入地走进了冯克礼的世界,至今已跟踪拍摄了一年多,将作品取名为《横跨大西洋的风筝》。

    去年6月浙大硕导沈珂策划的“从西兴出发”展览中,汪雪涯用一部15分钟的纪录片、30张照片和数十个微信对话文本,立体勾勒出了在一年内横跨多省区域的冯克礼在中国的生存场景。对其精神世界的探索过程中,漂泊的意象被自然地嵌入到故事的语境中,冯克礼的世界中没有苦难,更多的是冒险、征服的西方海洋文明精神。汪雪涯的深入拍摄,展示了这一珍贵的个体文本,即人如何突破地域、文化的框架,去做超越自身年龄和文化结构的事情。冯克礼的故事是一部新时代的《老人与海》,在西方文明中永存的海明威式的不服输和“永远在路上”的精神在他身上投射得异常完整。

    策展人姜纬评论说,《国际滨》围绕着一个核心元素铺陈展开——即“人的存在”,在人与环境的关系中,积累出她对时光的领悟,显现出拍摄对象细微又多样的身心轨迹。在多年孜孜不倦地拍摄中,汪雪涯已厘清了创作脉络,在人性与空间、个体与群像的探索之路上形成了独具魅力的叙事风格与表达方式,期待未来她以深入而细腻的镜头织就其明媚而传奇的人文图景。

  • “国际滨”里的新杭州人

    好的工作机会、有品质的生活,

    以及一个安全的、没有犯罪的环境,

    正在吸引他们国家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中国

    “国际滨”里的新杭州人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彭丹妮 摄影/汪雪涯

    位于钱塘江南岸的滨江区,全称杭州高新(滨江)技术产业开发区,坐落着阿里巴巴、网易等知名科技公司,也吸引了众多创业者。去年夏天,滨江区的 f周末摄影工作坊组织了 f 活动,让摄影师们拍摄与滨江有关的照片。因女儿曾留学海外,自己又在工作中常与留学生和外籍人士接触,汪雪涯决定聚焦在当地不同肤色、性别、国籍和高新职业的国际人才。

    汪雪涯自己也是“新杭州人”,因此,这个被拍摄群体在当地如何生活、如何感受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与文化、从他们身上能够找到哪些认同感,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深深吸引着她。当地政府一直希望打造一个 “国际滨”的名片。汪雪涯觉得,自己的作品正好契合这种定位,于是,她便干脆给这组作品命名为《国际滨》。

    成为“新杭州人”

    2012-2017年,杭州滨江区经历了第一个发展最快的五年。作为浙江经济增速最快的地区,这里是信息经济创新发展的“试验田”。汪雪涯镜头下的许多海归和外国人,多数都是在这一期间来到这里落脚的。

    2014年,吉尔吉斯斯坦人Aizada入读浙江科技学院,攻读经济学学位,2019年毕业之后,当时 22岁的她决定留在中国,在杭州滨江区创建了一家人工智能公司。“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开公司。” Aizada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在来中国之前,她是一名职业排球运动员,因在运动方面的出色表现,高中毕业时,陆续收到本国几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出国留学的广告,并最终申请了浙江科技学院一年的中文项目。她原本只是打算在中国待一年,但现在,7年过去,她依然生活在杭州。在这里结交的朋友、充满希望的创业前景,将她留了下来。

    吉尔吉斯斯坦的人口有64%为无宗派穆斯林。中吉两国对女性的不同社会期待让Aizada印象深刻。因出身在高知家庭,她能够更加自主,17岁便出国求学。但所在的国家,大部分女性通常被期望着早早放弃学业,回家结婚生子。而在中国,她发现,女性可以攻读学位,或者在不同行业追求自己的事业,而不是被期待依附于家庭。

    在中国的学校里,Aizada非常活跃。有一次,她与同学组队在一个大学生创新创业比赛中拿了金牌, 她们的创意是将人工智能用来帮助聋哑人、自闭症等特殊人群。这次经历成为她毕业后开了一家AI公司的直接原因。在当地的海外高层次人才创新创业基地, 她说,可以得到一些启动优惠,比如一年免费场地租金、免费公司注册服务。

    来自墨西哥的Andrea Stubbs是杭州国际学校的一名高管。据杭州市教育局官网介绍,成立于2002年的杭州国际学校是当地最早创办的一所外籍人员子女学校。

    在2015年搬来杭州之前,Andrea Stubbs曾在上海生活了9年。中国的快速发展吸引了她与丈夫,而杭州优美的自然环境与风光则促使她们一家从上海来到杭州定居。在她看来,好的工作机会、有品质的生活, 以及一个安全的、没有犯罪的环境,正在吸引他们国家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中国。

    在这里生活也会遇到文化差异带来的尴尬与不适。在墨西哥,人们把热情看作是礼物,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要用亲吻和拥抱表达友好、礼貌,而在中国,以及她去过的很多亚洲国家,人们要含蓄得多。还有一件最让她感到受挫的事情,是她曾试图用简单的中文与别人沟通,但对方通常只是看着她,表示困惑, 并不打算设法去理解她。现在,她只好基本放弃说中文了,只偶尔用几个词语。

    镜头之外:新生活的甜蜜与苦恼

    这是一组与城市有关的影像作品,汪雪涯说,但她更感兴趣的是人,而不是城市风光。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虽然是给定主题的拍摄,她努力融入更多创新,比如,通过将被拍摄者放置在某个特定场景,展现环境的时代特征、文化特征,以及人物眼神、神态等细节,能够丰富地表现人与空间的关系。

    找到愿意接受拍摄的对象之后,她会倾向于选择那些有故事的、有性格魅力和有镜头表现力的人作模特。时尚、明快、朝气,是这组作品整体的气质,汪雪涯认为这也能够代表滨江这个区域的特点。不过,镜头之外,这些安定下来的外来人员,也分享着新杭州人共同的生活苦恼。比如,伊朗小伙Mikey创立了一家 3D打印公司,但是现在公司依然创收不多,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比较着急:找女朋友。

    自新冠疫情之后,Andrea Stubbs便没能再离开中国。她远在墨西哥的双亲去年夏天因为感染新冠去世,但她却不能到场。去年和今年暑假,她的两个女儿先后分别去加拿大和美国上大学,她也不能亲自送她们过去。而Aizada上次回国还是2019年8月,疫情封锁期间,弟弟去世了,这给她的家人带来沉重打击,但她却无法回去安抚双亲。

    严格的防控政策给生活带来一些不便,但Andrea Stubbs坦承,中国的疫情控制却比很多国家好得多。 在与墨西哥、美国、西班牙、英国等多个国家的亲友聊天中,Andrea Stubbs发现,当地政府基本上都低估了疫情形势,防控很糟糕,人们也不愿意配合,还拉出旗帜写着,“我有我的自由与权利”。

    汪雪涯不会英语,随着拍摄推进,语言不再成为阻碍她与模特们建立信任和默契的障碍。虽然这个项目已经结束了,汪雪涯仍在招募更多的海归与外籍人士,希望可以纳入更多元的拍摄对象,到时候拍摄场景或许会不局限于滨江,最终作品也能更加丰满。

    ——出版在《中国新闻周刊》2021年9月13日,第34期,总第1012期